作者：任尚坤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今年4月中旬，朱江洪现身飞利浦空调滁州产研基地。朱江洪是格力前董事长、总裁。当日，他做了一场分享会。据媒体援引现场空调经销商的描述，朱江洪主要讲了企业经营管理之道，大赞飞利浦空调的工艺、技术、品质，也提及了格力当年的质量管理。

(资料图片)

“飞利浦空调坚持品质创新和传承渠道发展模式，必须让广大经销商挣到钱，挣更多的钱！”朱江洪说。会后，飞利浦空调全国多地运营中心官方账号发布了现场视频、照片。

国内家电界，再次弥漫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外包与后浪

董明珠已到古稀之年。接班人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目前尚不明朗。相比海尔和美的，格力还处在十字路口。今年618，格力的直播间又有一番响动。6月13日，抖音平台上“格力官方旗舰店”主播直播卖货时，因身穿此前引来广泛关注的国企高管“牵手门”同款“免职裙”，使得直播间被网友声讨的弹幕席卷。八千多人的直播间，四小时只卖了4万元。对比12日当天，该直播间平均每小时约为37万元。

事后，格力回应称，系外包团队员工为搏眼球的个人行为，公司并不支持。但格力的说法也表明了另外一件事：“格力官方旗舰店”与“外包”。据平台认证信息，这家线上店铺由格力品牌官方授权经营，主体公司为格力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珠海格力电器股份对其100%持股。

近期接受访谈时，董明珠承认，格力近年遇到的最大挑战，是渠道改革。为此，董明珠对外透露招揽年轻人的信号，并亲自站台。但同样也在今年，秘书孟羽童的离职也从聚光灯之下撤出了大众视野。某种程度上，它也宣告了董明珠内部培养流量主播计划的折戟。不久前，董明珠与两位千万粉丝的主播现身直播间，单场销售额在2500万-5000万元间。

董明珠与孟羽童分道扬镳。图源：视频截图

自5月底618启动以来，明珠精选直播间累计吸引了3000余万人，销售额达7500万-1亿元，今年2月份，其月销仍不到250万。这一成绩也超过了去年618十八天3000万的数额。

还有一位相比董明珠，可以说是后浪的年轻人。

王自如在今年5月下旬现身南昌。格力电器江西销售公司官方公众号披露了2023年格力电器（江西）新营销模式宣讲会。曾靠做“手机测评”视频在科技圈博得声名的王自如，此次的职务身份是格力“渠道改革项目负责人”，现场集体合影照片中位列C位。

这是格力电器首次以官方自媒体账号向大众公开王自如动向。早在2021年7月，王自如就被曝入职格力电器。他的具体工作内容也一度引来外界猜疑。王自如曾在2020年亮相直播间，彼时董明珠在第三次带货时与王自如同框，那次直播卖了7.03亿，刷新了董的记录。

加入格力前，董明珠和王自如已有相识。2016年10月播出的《我是创始人》第一季中，董是王自如的前浪队导师。后来，王自如成了董明珠的直播间常客。

江西南昌的会上，王自如介绍了格力的新营销模式数字化系统。

董明珠2021年参加一次圆桌对话时，被问为什么躬身下场做直播，他说在互联网数字化时代，用过去守在店里的做法没办法发展和生存，（直播）对格力来说是二次革命。

都有危机感。

打仗

今年2月28日，董明珠向多家媒体表示，会就保护企业自主创新积极性在两会上提出建议。她说，现在恶意侵权行为较多，有的离开员工，提前一年就把企业技术秘密盗走。她称要敢于斗争。

日前有两起案子也迎来了结果——

格力电器诉华讯得、南京智浦侵害发明专利权。该民事案以原告格力电器胜诉收尾。

说起来，飞利浦空调身上的确算“流着格力的血”。

黄辉是飞利浦中国运营总部董事长，全面负责研发及大小事务。他曾在格力工作近三十年，总工程师，也是格力电器董事、执行总裁。格力董监高中，他持有的股票数也仅次于董明珠。飞利浦空调中国运营总部总裁胡文丰，原为格力电器总裁助理。2021年，前董明珠秘书刘乙蓉也加入了飞利浦空调，任市场部部长。据媒体报道，飞利浦空调约八成有格力经历。

2022年夏，河北格力董事长徐自发公开宣布退出格力，转做飞利浦。经销商倒戈。

据爱企查信息，飞利浦空调商标持有者为上述南京智浦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

安徽恩博电器有限公司是南京智浦的唯一股东，黄辉任其法定代表人，持股19%。安徽恩博的最大股东为上海乐蒲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占股39.5%。徐自发持51%股份控股上海乐蒲。

由此，徐或也是现飞利浦空调中国背后的实际控制人。

讲到徐自发不得不讲京海互联。这是当年董明珠渠道改革的成果，也是她如今不得不重新考量的一股势力了。京海互联成立于2006年，由地方销售公司组成，占据格力电器第三大股东位子，持股人除徐自发外，还有重庆市经销商周真华、河南省郭书战、浙江张军督等。

2022年6月，京海互联减持了格力电器1.1亿股，套现超35亿元。这在当时也被外界视为了一种信号。徐自发作为第一大股东，在京海互联中占有28%的股份。

较量还在持续。

贴牌的飞利浦中国

过去三年里，飞利浦空调高调登陆央视与央广，对外主打当下正热的“健康”概念，在商场、CBD、地铁等场所竖起牌匾，其也在全国范围内招募区域代理商、地级市代理商。

作为一家老牌外企，飞利浦已有130年历史，总部位于荷兰。从2000年初，它逐渐走起了靠品牌授权的“贴牌”发家路。2019年初，飞利浦空调才正式进入中国市场。

此次朱江洪分享会所在地滁州，即飞利浦生产厂所在地。2022年12月20日，飞利浦空调产研基地在安徽滁州市投产。项目总投资100亿元，分三期实施，主要用于研发生产飞利浦家用空调、大型商用空调及压缩机、电机等配套产品，整体投产后预计年产量达500万套。

飞利浦空调运营团队当下正大力做两件事，一是招揽经销商，二是打广告。

朱江洪讲到的“让渠道商赚钱”的话，恰是目前格力要解除掉的疾患。媒体报道中，有一些格力经销商在自己店里偷偷卖飞利浦空调。据其称，飞利浦空调比格力空调便宜，而且利润高。一台提货价1700元的飞利浦空调，利润约在500-700元之间，格力在300元左右。

家电圈里，朱江洪是位“老人”了，要说其声望不在董明珠之下，甚至在其之上。

他生于1945年，比董明珠大九岁，也是家电企业领导人中罕见的老牌大学生，毕业于华南工学院（现华南理工大学）机械系。那个包分配的年代，朱江洪从广西百色矿山机械厂起步，后来被调回珠海，在珠海经济特区工业发展总公司（格力集团前身）下属的两家濒临破产的工厂当厂长。1991年，他建议把两厂合并，专注空调研发制造。年底，珠海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朱出任总经理。到2003年，格力纳税超过5亿元，位列空调业第一。

2005年，经股改格力电器从集团取得商标。2006年8月，格力电器董事长朱江洪兼任格力集团董事长、法定代表人、总裁和党委书记。他在2012年5月卸任，格力进入董明珠时代。

2017年，《朱江洪自传》发布会。图源：视觉中国

然而，二人间的龃龉也在日后成了一件难以捋清的事。

再讲朱董配

2017年，朱江洪有了一本自传问世，名为《我执掌格力的24年》。他自传中的表述引来了广泛关注，他提到，“没有朱江洪就没有董明珠”这句话有一定道理，但“没有董明珠就没有格力”，恐怕就值得商榷了。在此前的2016年，董明珠接受采访时称，“我觉得‘格力是董明珠的’，‘董明珠是格力的’都没错”。朱江洪在书中还讲到：

朱董配有一件绕不过的“公案”是1994年，为平衡技术人员与销售人员的待遇，朱江洪大幅下调了销售员的提成比例。这引起了销售员的集体出走，并转投竞对。董明珠2015年在央视《开讲啦》节目中说，“在当时情况下，如果不是我回来帮忙，格力不会有今天”。

董明珠起初是一名地方业务员，在安徽江苏等地有出色的销售成绩。朱江洪把它调回了格力总部，并先后出任经营部部长、大区经理、副总、总裁。朱挡住了其他人的不同意见。

科龙电器前总裁王国端有个流传业内的说法：“朱江洪遇到董明珠是朱的福气，董明珠遇到朱江洪是董的运气。”朱江洪为人厚道，从善如流；董明珠敢作敢当，不怕得罪人。

上述央视节目中，董明珠还讲了一句话是，“格力真正有专利技术是从2012年开始的”。时间很凑巧。那年5月，珠海市领导向朱江洪传达了新一届人事安排，决定由董明珠接任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及格力董事长职位。据朱的自传描述，董明珠接任格力董事长，他之前是没有准备的。5月25日换届大会后，朱江洪收拾东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公司。

朱江洪算得上国企里走出并身退的难得企业家，同时他也发现了又一位当家人董明珠。

诸多年过去了。朱江洪此时现身飞利浦引起关注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也有了另一番味道。

当下的家电市场，国内已几近饱和，美的和格力2022年的营收增速均降至不足1%；海尔则较早地转向了国外。格力空调收入同比仅增2.39%，但仍占营收超七成。美的空调同比增6.17%，在总营收中占比降至四成。目前飞利浦主要盘耕在三四线城市，及县镇乡区域。

这个圈子里，飞利浦还远谈不上有什么位置。从官方描述与信息看，朱江洪这回也只是做了个分享，还没有更具体的职衔。但他不避讳而出面，如果飞利浦今后确有机会占得一席之位，这在整个家电产业界，难讲是否会有又一重话事了。

*头图购买于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