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场上，看似牢固的亲情、血脉关系，也架不住钱权的诱惑。
文 | 金融八卦女特约作者：罗恩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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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满城尽带黄金甲》剧照
今年春节档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战，然而比电影桥段更精彩的剧情却在A股市场上演。
1月12晚，创业板上市公司电科院内部地震，一举抢占了开年撕逼大戏的C位。
身为企业实控人的父亲胡德霖和大股东的儿子胡醇因为公司经营理念产生重大分歧，导致儿子董事长、总经理的职位被强行罢免，父子双方还因为股票委托表决权协议“撕毁”引发争论，意欲对簿公堂。
眼看阵仗越闹越大，深交所不得不下发问询函，要求父子双方说明原因，给市场一个交代。
名利场始终魔幻，资本向来无情。
无论是靠家族丑闻出圈、买凶杀夫的Gucci，还是隔空互殴、旷日持久的李国庆和俞渝，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也难逃腥风血雨的魔咒，更何况商界父子反目已经司空见惯。
只是，稳坐“太子宝座”多年，一朝被“废”，继位无望之下，老实人选择无奈接受，聪明人选择逼宫造反，改朝换代。
陷入内斗的胡氏父子，何许人也？
1.
/ 豪门父子内斗，冤种儿子被出局 /
这次风波之前，提起电科院，大家的印象往往锁定在两个关键词上——“苏州最著名上市企业之一”“家族企业范例”。
1997年，电科院由胡德霖创立。主要从事各类输配电设备、高压电器等领域的检测、研究、人员培训、标准情报和检测装备研制，是一家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科研检测机构。
2011年5月，电科院在创业板成功上市，胡德霖、胡醇父子合共持股44.85%，为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如今电科院市值42.39亿元，父子两人在胡润百富榜和江苏富豪榜上基本都是同列。
2002年，大学毕业的胡醇正式进入电科院前身企业工作，在基层和中层多个岗位历练20多年，直到2019年才进入高管队伍，担任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
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一桩家族企业部署的典范。
作为具备前瞻性的创办者，胡德霖及早让胡醇进入企业历练，与创始团队的老将共同谋事，为儿子日后顺利接班打基础。
在父亲的期待下，胡醇倒也争气。
20年间拿下了“中国机械工业科学技术奖”“江苏省机械工业科技进步奖”等十余个专业奖项，同时还荣获“全国低压电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全国金属切削机床电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机床电器分技术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等多重身份。
然而在今年1月12日，父慈子孝、壮志宏图的局面被一则紧急罢免公告打破。
公告显示，胡醇因个人原因不适合再担任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职务，公司董事会免去其董事长职务、解聘其总经理职务，同时免去胡醇审计委员会委员、战略委员会委员及战略委员会主任委员职务，只保留一个董事职务。此外，公司董秘也以同样原因被免除该职务。
▲来源：公告
面对突如其来的罢免通知，胡醇当然心有不服，随即向媒体表示：“董事会在明显违反召集程序的情况下强行免去我的董事长职务，有违公司治理准则 。”
对于胡醇的质疑，电科院不紧不慢再次公告声明：“本次董事会由监事会提议召开，过程合法合规。”
胡醇同样毫不示弱，强势放话：“关于罢免本人董事长的董事会决议，本人将通过诉讼手段主张决议无效。”
事态不断升级，矛盾还在加剧，看似完美的家族企业接班计划，果真要落得一个“人算不如天算”的结局？
2.
/ 老子“痛下狠手”
缘起7年前天价离婚案？/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对于培养二十多年的接班人一改画风，“铁面无私”，胡德霖究竟对胡醇何处不满？
1月19日晚，电科院对深交所关注函的回复姗姗来迟。内容直指胡醇和董秘费振俊长期不在公司现场工作，并带走公司公章，且对于下属的工作请示始终不予回复等行为，造成公司决策效率低下，最终由监事会提议召开董事会更换董事长与董秘。
对于电科院的回复，胡醇并不买账，暗指自己被罢免完全是父亲一手操控的“阴谋”。
关于“长期不在公司”的指责，完全不属实。原因是从2021年底，胡醇就因胡德霖身体抱恙从而陪他出国就医治疗至2022年底，这期间所有业务从未停下。
关于“不回复下级请示”的指控，更是子虚乌有。胡醇向媒体大倒苦水：自从父亲回国之后，公司财务总监、监事、以及多位独立董事，开始不向本人汇报工作，不回微信不接电话，并且擅自处理公司信息披露、财务支出等工作。
在胡醇看来，胡德霖出国养病似乎就是一个圈套。陪父亲出国养病，不但没有收到感谢，反而被众人联合架空甚至污蔑。
而这，只是父亲全面瓦解自己的冰山一角。
在此之前，胡德霖与胡醇签署了一份《表决权委托协议》，将其所持1.86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24.54%）股份对应的表决权委托给胡醇行使，二人合计持股34.84%。
▲胡德霖
但该表决权委托在一年后立刻被解除，2022年12月13日，电科院对外解释：此前胡德霖因考虑个人身体健康方面的原因可能无法正常行使作为电科院股东的表决权，将表决权委托给儿子胡醇行使，目前影响其正常行使表决权的因素已排除，胡德霖决定解除《表决权委托协议》。
在这场夺权大战中，胡醇似乎成为了史上最大“冤种儿子”。事实上，20年的电科院接班路，胡醇走得并非一帆风顺。
其中引起轩然大波的就是发生在7年前的天价离婚案。2016年1月，电科院发布公告称，公司股东、实控人之一的胡醇，因与其妻子王萍离婚，将持有的3200万股公司股票无偿划转给王萍，3200万股约占电科院总股本的4.44%。
以电科院当日收盘股价计算，无偿划转的股份市值高达3.68亿元。
这件事对电科院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公告披露后，电科院股票一路下跌，最终以11.15元的跌停价收盘，创近3个月股价新低。
记录显示，王萍在2016年1月交割3200万股之后，当年就减持1500万股，大量抛售股权套现。到2017年年末，王萍持股仅700万股，占比仅剩0.92%。
从业绩上来看，胡醇也稍显稚嫩。
胡德霖掌舵期间，2019-2021 年，公司在总资产、营收、高压电器和低压电器检测市场占有率等方面连续三年名列前茅。2021年公司实现营收同比增长22.8%，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122.4%。
而胡醇上位一年以来，公司2022年业绩逐季下滑。一季度，营收同比下降7.7%，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26.7%；上半年营收同比下降17.2%，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71.8%；三季度，营收同比下降18.93%，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69%。
可以想像，作为开山者的胡德霖，对于儿子如此作为，实在难以给予正面评价。
面对动荡的财务数据，胡醇意有所指：“我和胡德霖先生最主要的分歧是两人对合法合规经营的理念不同，本人主张合规经营，规范治理，可以牺牲部分经济收入，但不能承担法律风险。”
胡醇这段话里的坦然又刻意似曾相识，和当年万字长文细数亲爸“七宗罪”的万洪建相比，似乎就差临门一脚了。
3.
/ 父子反目，中小股东之殇 /
2021年8月17日，万洲国际、双汇发展董事长万隆长子万洪建撰文《万洪建：我严重的父亲和万隆》痛批父亲，控诉内容涉及“贪污公司利益、违规关联交易”的公事，也有“与女秘书姘居20年、冷落原配”的家事。
事件的直接起因是，两个月前，万洪建走进万隆的办公室，打算和他沟通CEO人选的事情。
但万隆再一次对他的提议表现出不屑一顾，52岁的万洪建顶撞了父亲，“你要这样讲，那咱们两个就没啥话可说了。”
最终，这场对话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冲突。万洪建的拳头砸向靠墙的房门，用头撞击玻璃墙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办公室里的保镖和工作人员一拥而上，把万洪建摁倒在地，并应万隆的要求拍照取证。
仅仅两周后，万洪建就被“废长立幼”，从“太子爷”沦为了一枚弃子，自己的位置被亲弟弟万洪伟接任。
▲来源：新京报
万洪建心有不甘，通过《第一财经》等媒体刊发《独家对话万洪建：双汇的改变取决于万隆的认知和境界》、《万洪建：我心中的信仰轰然倒塌》，亮出檄文，吹响号角！
并多次隔空喊话万隆，“80多岁了，要放下心中的权魔”、“别把精力放在资本运作上”，质问万隆“有多喜欢看存折后面的0？”
8月18日中午，风暴中的万洲国际发布公告，称万洪建此前发表的署名文章对公司和董事长万隆的炮轰不真实且有误导性。
▲万隆
即便如此，双汇父子反目一日的代价也已铸成。
截至8月18日收盘，万洲国际下跌11.33%，报价5.95港元，市值跌破千亿港元；双汇发展下跌5.53%，报价26.29元，市值为910.9亿元。
一天之内，双汇A股和港股两市蒸发百亿。
虽然这场中国商业史上罕见的父子反目事件尚未走出迷雾。但足以让双汇的投资者肝痛，毕竟战争的爆发导致企业迎来了自2015年以来营业净流量最低值。
更令市场担忧的是，这场内斗背后伴随着业绩的急速下滑。2021上半年，双汇发展实现营业收入349.10亿元，同比下降4.02%，净利润为25.37亿元，同比下降16.57%。
直到如今，双汇似乎都没能走出这场困局。财报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双汇营业收入为445.3亿元，比上年同期减少了12.61%。
在A股资本市场里，夫妻离异的情况偶尔发生，但父子、兄弟解除一致行动人关系的情况着实罕见。
从百亿染料大亨阮水龙“废长立幼”，到亲爸威逼儿子收购自己公司从而闹上法庭的捷泰科技，家族企业中，很多人只想到了亲情不一定要为利益让步，但没想到争端导致的损失由谁来承担。
▲市值近500亿的浙江龙盛创始人阮水龙
截至1月26日收盘，电科院报5.59元每股，市值42.39亿元。自去年高位（2022年1月12日的10.09元/股）以来，该股已跌去41.83%，市值减少30.47亿元。
在商场上，看似牢固的亲情、血脉关系，也架不住钱权的诱惑。
不论是万氏的挥拳相向，还是胡氏的对簿公堂，于情于理，让对方“晚节不保”或者把对方送进牢房，甚至以牺牲中小股东和企业利益都无法真正厘清纠纷。
面对不可调和的矛盾，激烈的手段非但无法解决现时的问题，反倒会将事件从内部问题变成巨大的社会性讨论与系统性风险。
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