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科普文章被搬运至其他平台为各类医院导流，要不是患者前来就诊提到这件事，知名大V“烧伤超人阿宝”（以下简称“阿宝”）还被蒙在鼓里。9月6日晚，阿宝发文怒斥了这一行为。医疗广告近年来的乱象层出不穷，科普向文章作为一个高搜索量的存在，通过导流，以在线咨询等方式进行推荐，这为医疗机构带来一定的转换率，但医疗机构水平参差不齐，患者若受误导，可能延误病情。
(资料图片)
医生科普文章被盗用
9月6日，阿宝在其微信公众号发表《竟然利用阿宝给莆田系引流？某度和某来医生，你们还能再无耻一点吗？》一文，他在开篇用“非常恼火”形容了自己的心情。“烧伤超人阿宝”为北京市某医院烧伤科副主任医师，真名为宁方刚。
最近他接诊了一位需要植皮的患者，该患者需要住院手术治疗，但由于科室暂时没有床位，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住院。在告知患者上述情况后，令他意外的是，该患者反问是不是可以到他合作的另外一家医院住院并尽早手术。
听到患者的询问，阿宝一下懵了。在和患者了解了来龙去脉后，他发现自己的科普内容出现在一个叫“有来医生”的平台上，患者通过搜索引擎查询创面植皮问题时，看到了他在有来医生上该问题的科普，且科普文章下面推荐一家白癜风医院，患者误以为“烧伤超人阿宝”和这个医院有合作。
阿宝发现，在这个页面上，他的名字后还附有咨询按钮，点击就会跳转至私人医美管家式服务客服界面。阿宝认为，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以为点击这个按钮咨询的是其本人或者至少是其助理之类的人员。
文章称，页面的各个板块都充斥着广告，比如抗衰紧致项目热门机构推荐，被推荐的机构无一例外是莆田味浓郁的民营美容机构等。阿宝认为，“如果医生的科普能帮助到更多患者，当然传播得越广越好，但在科普下面附上莆田系广告，那这条科普到底是帮了患者，还是害了患者？出了问题，算谁的？”
搬运行为或涉侵权
阿宝称自从拥有自己的自媒体平台后，自己很多年没在其他网站发过科普文章，也从没听过“有来医生”。复盘过程中，他回想起十几年前用过好大夫，后因忙不过来便卸载了。
结束门诊后，他将好大夫重新下载，也找到了上述患者提到的文章出处。这是他于2009年2月11日发布的科普，超1.2万人阅读。文章标题清楚标注了“原创”，末尾注明了“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9月6日，好大夫在线发表了声明，提示广大用户警惕医学科普网页下方的医疗广告。在声明中，好大夫在线称，公司收到医生反馈，称自己在好大夫在线平台上的个人信息、科普文章、患者评价等，在未被告知的情况下大量出现在“有来医生”平台上。这种非法窃取信息的行为让公司非常愤怒，目前已经公证了8万多条侵权证据，向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已获正式立案。
针对搬运科普文等问题，北京商报记者致电有来医生所属公司——北京纵横无双科技有限公司，对方记录了采访需求，但截至记者发稿未收到回复。
北京清华长庚医院脊柱外科中心主任医师张西峰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医生撰写科普，为的是帮助患者更好地了解疾病，坚持科学的治疗，从而获得更好的治疗效果。“从这个角度，我们希望自己的科普内容被更多的患者看到，真正能帮到患者。但让我真正反感的是这种在医生科普下面附上鱼龙混杂的广告的行为，恰恰违背了医生撰写科普的初衷，不仅仅是对医生原创内容的肆意践踏，更对患者的治疗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有可能让患者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
大健康法商团队负责人邓勇教授分析认为，一方面，“好大夫在线”App上医生的科普内容如满足独创性要件构成作品，“有来医生”如果未经作者授权公开发表，就涉嫌违反《著作权法》，侵犯了作者的复制权、保护作品完整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等著作权。另一方面，若“有来医生”未经“好大夫在线”授权就通过技术手段大量搬运原告评论、科普文章等素材，并在自己的网站上直接展现与传播，很大可能替代了“好大夫在线”App向用户提供服务，削减了好大夫的竞争优势，破坏行业的竞争秩序，涉嫌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并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
乱象为何屡禁不止
医疗广告一直是国家重点监管的领域。2007年颁布实施的《医疗广告管理办法》提到，不得以医疗咨询类栏目或者节目发布或者变相发布医疗广告。2015年，《医疗广告管理办法》公开征求意见，意见稿明确了医疗广告的表现形式不得含有表示功效、安全性的断言或者保证等更细致的内容。此外，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持续加大对医疗美容、医疗、药品、医疗器械等重点领域广告监管执法力度，近年来公布了一批批典型案例。
据邓勇介绍，2023年5月1日开始实行的《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第八条第二款规定：“介绍健康、养生知识的，不得在同一页面或者同时出现相关医疗、药品、医疗器械、保健食品、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的商品经营者或者服务提供者地址、联系方式、购物链接等内容。”因此，“有来医生”这一平台在作者的医学科普文章下方设置医疗机构广告引导患者点击的行为违反了《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的相关规定。
强监管下，为何医疗广告乱象屡禁不止？在张西峰看来，核心还是利益驱动，医疗广告并非一无是处，但核心一定是要服务患者，要更加透明、正规和精准，医疗行业人命关天，这个领域的广告应该谨慎再谨慎。从医生的角度来讲，希望企业在获取商业利益的同时，把保障患者生命健康放在第一位，守住底线；也希望相关的监管部门加强监管，让医疗行业更加健康、有序地发展。
邓勇认为，现在医疗广告非常庞杂，尤其互联网上的广告层出不穷，花样不断翻新，虽然监管逐渐强化，但是监管部门的力量有限，无法做到面面俱到。监管队伍在研究互联网广告监管的方法上还没有形成严格的监管机制，不想管、不敢管、不会管的情况时有发生。实践中，一线监管人员因为执法难（取证难、定性难、执行难），同时考虑到执法风险（投诉举报多、工作任务重、追责压力大），往往不愿办理这类案件。这就使一些广告主存在侥幸心理，认为互联网是法外之地，因而利用监管漏洞发布违法广告。另外，违法医疗广告通常利润十分高昂，特别是相对于当前较低的违法惩罚力度和违法成本，巨额的收益诱惑让不少非法企业选择铤而走险。
北京商报记者|姚倩
图片来源|有来医生官网
编辑|白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