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吕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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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苏建勋
中国最大的珠宝企业之一——浙江明牌珠宝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明牌珠宝”），也准备跨入光伏领域。
3月3日晚间，在先后三次发布延期回复的公告之后，明牌珠宝终于发出第四封回复函，这是公司首次就投建光伏电池工厂，对外界问询做出正面回应。
时间推回到一个月前。2月3日，明牌珠宝发布公告称，公司拟在绍兴市柯桥经开区管委会管理区域内，投资建设“日月光伏电池片‘超级工厂‘项目”，包括TOPCon和HJT（异质结）两种技术的电池片。
在当前的光伏电池行业，TOPCon和HJT是以N型硅片为基底的两大主流技术，并有望在未来实现大规模量产。
公告发布后，明牌珠宝的股价连续三个交易日累计涨幅超过20%。2月13日，明牌珠宝最高冲至7.96元/股，创下近四年来的股价最高点。
股价连续多日的异常波动，引来深交所发出关注问询函，就电池工厂项目的具体建设周期、建设方、资金使用计划、人才及技术积累等展开询问，并要求解释是否存在迎合热点炒作股价的行为。
明牌珠宝是国民珠宝品牌之一，曾请来知名演员刘涛担任品牌形象代言人。公司此番大举跨界也引来社会公众的关注。在其投资者关系平台上，几乎每一天都有关于光伏项目投资的询问出现。网民们关注的问题主要有两点：一是百亿投资的钱够吗？二是资源、技术基础具备吗？
回复函“难产”三次之后，在明牌珠宝最新发出的回复中，公司披露了资金来源的总体计划，其中各类贷款和政府补贴占据不少份额。可以明确的是，公司未来的偿债压力将进一步加剧。
百亿投建光伏的资金来源。图片来源：明牌珠宝的最新回复函
对于明牌珠宝而言，跨界光伏其实是在给失灵的珠宝生意寻找新的出路。就在今年1月31日，即跨界公告发出的三天前，明牌珠宝发布的“2022年业绩预告”显示：公司预计年净亏损0.95亿至1.4亿元，同比下降169.36%-202.21%。
前脚刚公布预计在2022年会产生大幅亏损，后脚又高调宣称拿出百亿跨界光伏。这一回，明牌珠宝让投资者和公众都震惊了一把。
事实上，这不是明牌珠宝第一次跨界，此前的多次跨界求变也多以失败收场。
珠宝生意失灵，热衷跨界却屡屡受挫
明牌珠宝的发展历程，也浓缩了中国珠宝首饰的发展史。
1987年，亚金材料刚刚兴起，珠宝大亨虞阿五听说上海老凤祥正在寻求亚金生产合作伙伴，认为这是一个良好的商机，便创建了明牌珠宝的前身「上海远东金银饰品厂绍兴分厂」，开始帮老凤祥做贴牌加工。1994年，创始人虞阿五之子虞兔良将铂金引进中国，打造了国内第一款铂金饰品，之后成立自主品牌“明牌珠宝”。
随后的几年间，虞阿五父子的商业版图日益扩大，组建起「浙江日月集团有限公司」，主营高档贵金属和宝石首饰产品的设计、研发、生产及销售，集团下属的明牌珠宝得到快速发展。
2011年，对于明牌珠宝而言是特殊的一年。明牌珠宝在深交所挂牌上市，创始人虞阿五父子也于当年跻身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位列第99名。
那一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全球最大的铂金首饰消费国。明牌珠宝更稳占铂金首饰市场份额的头部地位：中国内地每售出3件铂金首饰，就有1件来自明牌珠宝。
明牌珠宝的线下门店。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不过铂金还是一个相对小众的市场，近几年国内市场对于铂金的需求也逐渐减弱，铂金的金融属性远低于黄金，色泽也不如K金，明牌珠宝的业务增长已触及天花板。明牌珠宝开始调整策略，转向销售黄金、钻石和K金产品等全品类珠宝。
但是，这一领域的竞争对手更多，例如周大福、周生生、老凤祥等都是更早占得黄金珠宝头部市场份额的知名品牌，线下门店的数量也均在4000家以上。明牌珠宝在年报中并未披露具体门店数量，仅以“近千家自营门店、加盟店、经销网点”笼统概括。
如今，明牌珠宝历经虞氏家族的三代传承，如今由82岁的虞阿五及其36岁的孙子虞豪华接管，但公司的主营业务已颓势难止。
明牌珠宝开始跨界谋变，相继踏入房地产行业、银行业，试图寻找公司的第二增长曲线，可是结局却不如愿。
2015年，全国楼市回暖之际，明牌珠宝砸下7亿元，参股25%投资「苏州好屋」，自此正式进军房地产行业，开启珠宝+地产的双主业模式。
可惜好景不长，苏州好屋在2016年至2018年，连续3年都未能完成业绩对赌协议。2019年到2021年，苏州好屋更是由盈转亏，累计亏损超3.3亿元。明牌珠宝因业绩受损，不得不多次计提，为股权减持做准备。
不过即便这样，明牌珠宝押注房地产的热情并未减退。
2022年4月，明牌珠宝以自有资金投资设立全资子公司「上海知鲸多」，拟开展房地产销售经纪类业务，新业务类似贝壳找房、链家等互联网房产中介平台。目前这一新业务的经营状况如何，公司还未做更详尽的披露。
折腾多年，大举跨界房地产迎来一个戏剧性的收尾。明牌珠宝在2022年11月发布公告称，认为公司遭遇了苏州好屋的合同诈骗，公安机关已经刑事立案并展开侦查。
此外，明牌珠宝还曾投资浙江绍兴瑞丰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可在2022年，瑞丰银行累计下跌42.81%，是唯一一只跌幅超过30%的银行股，这也成为明牌珠宝去年业绩亏损的一大诱因。
运气因素也好，战略失败也罢。“隔行如隔山”这句话，在明牌珠宝一次次的跨界谋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百亿跨界光伏，底气在哪里？
对于明牌珠宝来说，这一次投资百亿意味着什么？
明牌珠宝的2022年三季报显示，截至2022年9月30日，明牌珠宝货币资金余额约为11.07亿元，期末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的余额约为7.55亿元，二者合计仅约18.62亿元，不到百亿投资的五分之一。
此番股票短暂上涨之后，明牌珠宝的市值也只有40亿元左右。根据明牌珠宝近年公开的财报数据，明牌珠宝已从2019年开始，连续四年的扣非净利润为负值。扣除跨界、投资带来的影响，明牌珠宝在2019年至2021年的归母净利润，分别为8153.75万元、3690.91万元、6240.79万元。与百亿相比，确实是杯水车薪。
虽然明牌珠宝2022年的财务公告还未公布，但从其业绩预报来看，明牌珠宝的亏损局面将成定局。
图片来源：明牌珠宝2022年度业绩预告
现金流、市值显然不足，盈利状况也堪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明牌珠宝投资百亿并非易事。况且，光伏看上去也不是明牌珠宝所擅长的业务：根据公开信息，明牌珠宝的董事会和高管人员，其从业背景仍然以珠宝行业为主，与光伏这门硬科技相差甚远。
“珠宝都玩不明白，还玩光伏。”类似的外界评价，在明牌珠宝的股吧中并不少见。
“双碳”目标下，光伏已成为热门赛道之一，跨界追“光”的企业更是屡见不鲜。据业内不完全统计，仅2022年，就有约70家上市公司跨界光伏。这其中，主营业务增长乏力而寻求跨界谋生的，也占据很大一部分。跨界入局，对于一个市场增量空间巨大的产业来说，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部分企业的技术、资金基础，是否能够撑起动辄上百亿的光伏项目，产能能否按期落地，有待考证。
从技术的角度来看，光伏电池是个典型的周期性行业。PERC电池在统领光伏电池界约五年后，已实现市场普及并逐渐接近光电转换效率理论极限。当下，以TOPCon、HJT（异质结）和HPBC为代表的电池片技术陆续取得突破，并具备商业化量产的条件。
此次明牌珠宝的选择是TOPCon和HJT“两手抓”，其规划产能更是对标一众千亿市值的光伏龙头，这对于一个光伏行业的“门外汉”来说着实有点难度。
况且，光伏产业当下还面临产能过剩的难题，光伏电池的几家头部企业在技术、成本优势的竞争中，已进入白热化阶段。自年初以来，从上游硅料开始，硅片、电池、组件的价格一路走低，光伏行业的价格战愈发激烈，并进一步成为技术迭代的催化剂。在光伏产业新格局还未成型的背景之下，无数跨界新军的涌入无疑又带来更多不确定因素。
纵观明牌珠宝这几年来的频繁跨界，对自身经营战略方向的摇摆和随意，已为其招致不少财力和精力上的损失。
彼时，连年亏损的明牌珠宝显然还未从多次跨界的失败阴影中走出。对于既无资源优势，也缺乏技术优势的明牌珠宝来说，此番二次跨界光伏电池，无疑更是一场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