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们就一个仓库,没想到很快就‘爆仓’了,立马又开拓了第二和第三仓库,可能还会有第四仓库,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我们每天都泡在这里。”土耳其驻沪总领事馆一位工作人员,一边整理搬运包裹,一边气喘吁吁地和第一财经记者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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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土耳其驻华大使馆和驻沪总领事馆发布了抗震救灾公告,公布了上海、广州和香港接受捐赠物资的仓库地址。此后大量社会各界捐赠的物资涌入。
在上海的仓库紧靠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物资在此集结后可以快速交付给土耳其航空,运回土耳其国内。哪怕到入夜时分,第一财经记者在浦东金闻路的第二仓库门口看到,这里依然车水马龙,不断有货车和快递车辆停靠,卸下各地运来的救灾物资。
土耳其驻沪总领事恩金(Hüseyin Emre Engin)也在现场,他带着第一财经记者在仓库里参观,他指着靠近门口的一堆货物说:“这些里面装的都是冬季盖毯,因为现在航空运力有限,它们会和整理出来的帐篷、煤气炉以及卫生用品,第一批送上飞机,运抵土耳其。”
“一分钟三个电话”
抗震救灾公告中留了土耳其驻沪总领馆商务专员的电话。她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公告发布后,她的电话就被打爆了。无奈,应接不暇的总领馆找来在上海的土耳其留学生,帮忙一起接电话,回应社会各界的捐赠问询。
苏小小(SilaTugce)就是其中一员。她是来自华东师范大学世界文学专业研一的土耳其留学生,虽然只学习了一年的汉语,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用汉语较为熟练地接听电话。她告诉第一财经记者,9日她接电话也接“疯”了,“一分钟3个电话”。
这些电话大多是来咨询捐赠问题的,比如现在最缺哪些物资。她印象最深的一个电话是由一家公司打来的,他们表示有大量物资可以捐赠,甚至在土耳其当地也有仓库可以调拨,希望领馆方面可以协调救助灾民。
随着问题得到解答,大量的捐助物资也开始向仓库涌来。苏小小第二天就“移师”机场旁的仓库,在汉语、土耳其语和英语之间来回切换,协调在场的中方和土方人员、接待直接送货到仓库的中国民众、安排车辆到不同的仓库卸货、对运抵的货物进行开拆分拣、给箱子标注土耳其语的说明等。
苏小小在仓库内来回跑动,总是面带微笑,不过在她的内心中还是有着不少的伤痛。她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虽然她来自远离灾区的伊斯坦布尔,但她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就在灾区。
她说:“在卡赫拉曼马拉什省(Kahramanmaras),我有几位朋友,在地震后被废墟掩埋,他们在推特上发出坐标求助,我们大家都帮他们转,并请救援队过去,但是刚开始的时候需要帮助的人太多,而救援力量太少。”
她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几人都得救了,但有一位朋友,和她一样都是23岁,却最终没有获救,“现在救援力量够了,但已经晚了”。
她还有一位朋友住在哈塔伊省(Hatay),在灾后也与她失联了。好在两天前,在社交媒体Instagram上,看到了她发照片报平安。朋友表示她一切都好,但是由于当地停电,没法给手机充电开机一一回复消息,就以这种方式和大家报个平安。
说话间的功夫,又一位快递小哥赶到,递上一箱物资,让她签收。苏小小也从刚才的思绪中抽回,继续每天12至13个小时的志愿服务。正因为有着这么多的牵挂,哪怕坚持到晚上,她也丝毫没有显示出一丝疲态。
苏小小还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其实像她这样的土耳其志愿者很多,他们有的是留学生,也有的是在上海工作的,请假前来参加志愿服务。而土耳其留学生的到来,还带动着他们的同学一起到仓库。他们来自巴基斯坦、阿塞拜疆等国,从事志愿服务让他们也感到十分满足。
挑出最急需的先发货
物资运进仓库,对于志愿者来说,不是任务的完成,而是任务的开始。
志愿者需要对包裹进行开包整理、按品种归类,以便在航空运力有限的情况下,先把最为急需的物资运往灾区。现场除了土耳其志愿者和他们的朋友外,还有一大批身着蓝色制服的蓝天救援队队员在一起分拣。
仓库蓝天救援队协调人、安徽省宣城蓝天救援队队长苏成龙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蓝天救援队在救灾方面有专业知识,也有很多实战经验,他们参与进来,可以让分拣的效率大幅提升。
苏成龙说,(中国的)蓝天救援队现在在土耳其一线救援的人员大约在300人,出发时为了尽可能多带一些救援设备,将个人生活物资减负。到了土耳其救灾现场后,队员普遍反映体感较冷,于是在后方的蓝天救援队协调了一批御寒物资运到上海,希望和捐赠物资一起运往土耳其,交付到救援队队员手上。
11日,苏成龙将物资送到了捐赠仓库,本来打算很快就走,不过他敏锐地观察到,虽然志愿者热情饱满,但毕竟专业性相对缺乏,最终效率不高。看到这一切的他,“职业病”犯了,立即萌生了留下来和土耳其志愿者一起做物资整理工作的想法。
在请示了上级后,他们联合上海蓝天救援队一共20多人,每天在仓库帮助分拣,为物资重新包装,包裹缠绕膜,还带来了会开叉车的队员,令仓库每日的“消化”能力大增。
苏成龙在分拣的过程中,发现了少量二手衣物。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不建议公众为灾区捐赠二手衣物。他说他能体会到捐赠者的用心,看到的衣物都洗涤干净并折叠整齐,但救灾的二手衣服如若送到灾区,必须经过消毒灭菌,现阶段无法处理,难以救急。
后方的蓝天救援队队员也与前方的队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苏成龙告诉记者,土耳其地震中许多建筑大面积倒塌,而且大多是“馅饼式坍塌”,复杂的建筑结构给搜救带来了很大难度,在一个作业点工作七八个小时是常事,但为了营救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截至北京时间2月13日12点,在土耳其前线的蓝天救援队共搜救建筑物315幢。累计与其他救援队一起合作搜救出幸存者8人、罹难者85人。他们目前仍在马拉蒂亚、阿德亚曼和卡赫拉曼马拉什等地点,使用雷达生命探测仪继续开展生命搜索和营救工作。
据悉,目前有17支、合计440余人中国社会应急力量在土耳其地震灾区持续开展抢险救援工作。
恩金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运送捐赠物资的土耳其航空货机,将从上海起飞首先抵达伊斯坦布尔,再在国内飞到阿达纳机场,这是土耳其最靠近灾区的大型机场。
他说,在阿达纳有土耳其灾害应急管理局(AFAD)和土耳其红星月会的大型仓库,各国的援助物资都会在此汇集,他们手上有土耳其各灾区的物资需求表,将快速整理受援物资进行运输发放。
如今,土耳其驻沪总领馆的工作人员几乎全员都扑在仓库里,总领事的夫人也没有闲着,13日她忙了一个上午,在午饭时为蓝天救援队队员送来了自己亲手赶制的午餐,包括土耳其特色餐点、烤鸡、面包和牛奶。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14日表示,土耳其感谢所有国家为强震后的搜救和救援工作提供的帮助。
(文章来源: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