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曙高科在报告期内盈利一定程度上依赖政府补助，2022年下半年业绩开始下滑；多个关联方经销公司设备，关联交易公允性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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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燕谟/文

2023年3月7日，证监会网站披露，同意华曙高科在科创板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注册。

值得注意的是，自2022年11月过会后，华曙高科业绩开始变脸。

政府补助骤降，盈利瓶颈显现

根据招股说明书（注册稿），2019年至2021年，华曙高科营业收入分别为1.55亿元、2.17亿元、3.34亿元，归母净利润为1795万元、4096万元、1.17亿元，扣非净利润为640万元、3321万元、7132万元。2022年，公司全年营业收入虽增长到4.57亿元，但归母净利润下降到9918万元，较2021年下降15.52%，扣非净利润8919万元，较2021年上涨25.06%。在2022年下半年，华曙高科盈利能力已开始变脸：7-12月营收2.80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8.29%，归母净利润与扣非净利润分别为6756万元、6174万元，同比下降39.07%、10.23%。同行业的铂力特2022年营业收入9.19亿元，较上一年度增长3.67亿元；归母净利润实现扭亏为盈，较上一年大幅增长1.33亿元。

根据华曙高科解释，2022年净利润下降主要系2021年将4000万元项目补助资金确认为政府补助，且2021年下半年销售大型金属设备较多、毛利率较高，而2022年下半年应收账款单项计提坏账准备较多，信用减值损失同比大幅增加。

2019年至2021年，华曙高科政府补助为1513万元、1123万元、5378万元，分别占当年归母净利润的83.33%、26.83%、46.15%。可见此前华曙高科在报告期内的盈利一定程度上是依赖于政府补助。但2022年政府补助大幅下降，全年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仅1076万元，较2021年全年政府补助减少超过4000万元，致使2022年归母净利润下滑严重。

除上述报告期外，华曙高科对于2023年1-3月份的业绩进行了预计：营业收入为8500万元至1亿元，归母净利润为1375万元至2025万元，同比变动幅度为-25.99%至9.01%；预计扣非净利润为1078万元至1729万元，同比变动-31.06%至10.51%。

根据华曙高科披露，公司在美国、欧洲均有分部，与德国巴斯夫等众多全球500强企业建立了合作关系，但华曙高科与这些企业的合作金额非常低，2022年上半年不超过100万元。

表决权委托或因避免同业竞争

股权结构显示，许小曙与许多父子二人通过美纳科技持有华曙高科44.53%的股份，同时侯银华将其所持华曙高科12.37%股份对应的表决权委托给美纳科技，因此许小曙与许多共计享有56.84%的表决权，成为华曙高科的实控人。

但侯银华实际上与华曙高科的二股东兴旺建设存在着更为密切的关系：侯银华与兴旺建设的全部3个股东系亲属，而兴旺建设持有华曙高科24.38%的股份，加上侯银华所持12.37%的股份，侯氏家族累计持有比例达到36.75%，与美纳科技所持有华曙高科44.53%的股权仅相差7.78%。

那为何侯银华不将表决权委托给兴旺建设，反而委托给美纳科技？根据华曙高科反馈回复，侯银华与兴旺建设的投资重心和投资领域存在较大差异，其从 2014年开始专注于医疗3D打印业务相关行业，因深度认可许小曙在3D打印技术领域的成绩，从而将表决权委托给美纳科技行使。

然而，侯银华所控制企业与华曙高科之间或存同业竞争关系。根据注册稿，侯银华所控制或者施加重大影响的华翔医疗、武汉萨普也涉及3D打印业务，深交所曾就侯银华将表决权委托给美纳科技的行为进行问询，即是否为了避免认定侯氏家族与华曙高科存在同业竞争的情况。华曙高科称公司是一家从事工业级增材制造（3D打印）设备的研发、生产与销售的企业，华翔医疗与武汉萨普实际从事下游应用行业，因此与华曙高科不存在同业竞争的情况。

但实际上，华曙高科存在与华翔医疗、武汉萨普关系非常紧密。根据网上公开信息，华曙高科与华翔医疗在医疗产品3D打印存在多个方面的应用服务合作：2022年2月，华翔医疗公布产品多孔型椎间融合器，自称系华翔医疗与华曙高科联合开发的医用级3D打印解决方案的产品之一；华曙高科曾多次将华翔医疗对外宣称为“华曙高科医疗应用中心——湖南华翔”。

关联方交易的魔方

关联方通过经销华曙高科的相关设备与材料，轻松赚取高额利润，恐反映出华曙高科与关联方交易的公允性问题。

飞而康快速制造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飞而康”）为华曙高科的关联方。2020年，华曙高科向飞而康销售2台3D 打印设备的金额为167万元，平均每台84万元。

根据披露，华曙高科未能获取飞而康向终端客户销售的价格信息。公开资料《中国科学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粉末激光3D打印机中标公告》显示，常州增材制造研究院在2020年12月份向中国科学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出售了一台华曙高科的HS403P型号打印设备，出售价格达到了175万元。经过两层转手，飞而康、常州增材制造研究院每台赚取了91万元，经销增值率达到108.61%。而根据反馈回复，华曙高科确认飞而康向常州增材制造研究院销售后，常州增材制造研究院为终端客户。

从实际来看，常州增材制造研究院进行了再次出售，华曙高科的回复疑问重重。

关联方华翔医疗也存在着高价转销的现象。2020年12月，华曙高科向华翔医疗确认收入301万元，系华翔医疗采购2台中小型设备，分别为HT403、FS271M，引起了深交所的问询。实际上，华翔医疗在2020年7月就计划将该两套设备卖出，根据《四川省康复辅具技术服务中心3D打印设备采购项目第五次公开招标结果公告》，华翔医疗以合计406万元分别中标两台3D打印设备：规格型号为HT403P-H，单价209万元；规格型号FS271M，单价196万元。华翔医疗转手就赚取了105万元。深交所也曾就关联方华翔医疗为何经销华曙高科设备的问题进行问询，华曙高科回复系在公司业务发展初期，华翔医疗作为公司的产品代理商，为相关产品销售及公司品牌进行推广。言下之意即目前公司业务已较为成熟，华翔医疗经销金额已逐步减少。但根据相关披露，2022年上半年，公司对华翔医疗经销金额达到287万元，相对于2021年的78万元大幅增加。企查查上的招投标动态显示，2022年下半年，华翔医疗仍在经销华曙高科FS301M等型号的3D打印设备及打印材料。

值得一提的是，华曙高科对于华翔医疗应收账款金额也是常年居高不下。华曙高科对华翔医疗2019-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分别实现销售收入692万元、470万元、144万元、309万元，各期末公司应收华翔医疗货款余额分别为 1018万元、797万元、956万元、855万元。华曙高科解释系由于华翔医疗资金较紧张所致，可就在深交所2022年7月针对该问题提出问询后，华翔医疗迅速回款814万元。

此外，非关联方上海联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上海联泰”）作为华曙高科的重要客户，在经销价格上享受着更为优惠的待遇。

上海联泰在2020年至2022年上半年均是华曙高科的前五大经销客户。根据华曙高科统计，2019年至2022年上半年，华曙高科向前五大经销客户的平均毛利率分别为50.05%、58.59%、48.43%、48.89%，但2020-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公司向上海联泰销售的毛利率分别为38.69%、31.14%、36.72%，远低于其他经销商的毛利率水平。尤其是2021年，上海联泰一跃成为华曙高科的第一大经销客户，销售金额达到2184万元，但毛利率极低。在具体型号上，对于型号D/D+的产品，2022年上半年华曙高科向其他客户销售金额最高达167万元/台，向华翔医疗销售金额为88万元/台，但销售给上海联泰的金额仅为72万元/台。根据华曙高科解释，上海联泰是公司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拥有丰富的客户资源及发展潜力，公司给予了较大的价格优惠力度。

华曙高科一边给予非关联方高额折扣，一边又大额计提隐蔽关联方的坏账准备。根据华曙高科披露，2020年年末应收账款中单项计提坏账准备的金额明显增加，主要系公司对客户Laser Sinter Service GmbH（下称“LLS公司”）全额计提了坏账准备411万元。但根据华曙高科官方网站及官方公众号，2016年11月，华曙高科收购了LSS公司重大股份，LSS成为华曙高科欧洲经销商，但华曙高科从未提及与LSS的关联关系。